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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惟金秋,月在东厢。

虽然距离中秋佳节尚有几日,但月亮早已按捺不住,在夜空中绽放着皎洁的光。古人讲“夜辉清寒”,我看哪有什么凉意,分明是热情洋溢。

即便已经在家乡生活多年,每逢此情此景,依然会不能免俗地吟一句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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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与我“千里共婵娟”的人该是谁呢?

至亲之人并无远游,远方亲朋交集不深,想来想去也只有同窗数年四散东西的大学舍友们值得遥寄一杯,共赏此月了。然而,无论是互联网还是高铁,都早已将空间上的疏离感荡涤一清。唯有在时间的横轴上,找一人遥寄情思,与我同享此乐了。

那就还是找东坡先生吧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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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州城外寂寂无闻的一块荒地,竟成了千百年来文坛最耀眼的文化符号,以至于学生时代的我不知苏轼名,先闻东坡号。回想起语文课本上东坡先生的诗文——无论是小学时代的“明月几时有,把酒问青天”,还是初中时代的“月色入户,欣然起行”,抑或是高中时代的“惟江上之清风,与山间之明月”……记忆中凡东坡先生落笔之处,始终伴随着的是一轮明月当空,是几缕人影寥寥。彼时的东坡先生是何心境?而今,穿越了千年的光阴,望着当空的明月,我颇想与他神游一番。

神宗熙宁九年中秋,被放逐到山东密州的苏轼已经七年没有见过苏辙。父母爱妻都已仙逝,弟弟苏辙大概是他在世间唯一的念想了。酒酣微醺之际,提笔写下了一首《水调歌头》。儿时的我尚不解何为“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”。那时的奶奶还在蹬着她的小三轮接送我上学,她喜欢吃洗沙月饼;那时的外婆还能穿绣花针,她不怎么吃月饼,她喜欢吃桃酥。而今,两人都已离我而去。有一天,我问孩子:“你还记得老太吗?”孩子抬起头望着天上,笑着说:“她们都搬到月亮上去住了。”稚子言未尽,心已戚戚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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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”此刻才明白,这句略显直白的感叹,竟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祝福。无法揣测东坡先生写下这句词时,思念亡亲更多一点,还是思念胞弟更多一点。于我而言,往者不可谏,来者犹可追,与其追思亡亲,用伤感来自我沉醉,不如怜取眼前人,用当下的行动为以后的回忆增加些色彩,料东坡先生也应如是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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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丰六年,七月既望。已经被贬黄州三年的苏子,与客泛舟于赤壁之上。“白露横江,水光接天。纵一苇之所如,凌万顷之茫然。”初读此文,便为东坡先生笔力雄健所折服。然而文字渲染出的画面,却是彼时还深锁高阁的我难以脑补的。直到多年前的一个夜晚,月明星稀,倦鸟北归,我站在江阴往返靖江的汽渡甲板上,看月光倾泻在江面。微起的浪头将月光揉碎,又把它搓成一团,如此往复。周遭被江水包围,远处岸上的霓虹可望而不可及,唯有机械的噪鸣声将我从虚无中拉回。于是脱口而出:“寄蜉蝣于天地,渺沧海之一粟。”终于明白苏子为何会有缥缈之感。




命运仿佛在同东坡先生开玩笑,给了他天纵之才,却又让他半生流离;给了他伉俪情深,却又让他们阴阳相隔;给了他父慈子孝,兄友弟恭,却让他们无法团聚。更是经历了险象环生的“乌台诗案”,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。于是,那个原本在文坛意气风发,锐意进取的苏子,被投掷到了乡野草莽,混迹于樵夫渔民之间。即便如此依然不得自由,在寂寞与惶恐中舔舐着孤独。

然而他并没有因此沉沦,岁月投之以蒲稿,他报岁月以琼瑶,用最温柔的笔触,最豁达的精神,温暖了往后千年的时光。赤壁的江水,淘尽了多少风流人物,留下的是光耀千古的《念奴娇·赤壁怀古》和前后《赤壁赋》。这个真诚勇敢,天真了半辈子的大男孩,将苦难化作恣意汪洋的文字,完成了自己精神世界的升华。像当空这轮明月,横跨万里,纵贯千年!

千年前月下那个孤独的身影,恍若就在眼前,与我共婵娟。



— END —

《苏东坡传》

作者:林语堂

出版社:湖南文艺出版社

出版时间:2018-01-1

IBSN:9787540484880

类别:传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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